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办、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承办的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1年会，于2021年3月20-22日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线上线下同步举行。其中3月20日经济峰会，第六单元会场三讨论的题目是“增强金融体系韧性”。本节讨论由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孙祁祥主持。与会嘉宾分别为中国银行行长刘金，友邦保险集团首席执行官、总裁李源祥，道富集团主席兼首席执行官韩利诺，标普全球集团总裁、首席执行官道格拉斯·彼得森，美国纽约梅隆银行有限公司首席执行官托马斯·吉本斯，彭博有限合伙企业董事长高逸雅，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研究所所长周诚君。

刘金认为，当前全球金融体系面临的压力、风险在三个方面。一是全球经济复苏的不确定性较强。短期内疫苗资源分配的不均匀，长期内全球化进程的受阻，都使得未来全球经济仍然难以摆脱低增长的困境。二是超宽松的货币政策带来的高债务困扰。扩张性的货币政策对疫情冲击起到缓解作用，但也造成国家债务快速攀升，透支了国家未来应对危机的能力，也加大了长期脆弱性。三是金融与实体经济发展背离。目前主要国家的金融市场非理性繁荣背后是金融与实体发展的严重背离，这样的发展不可持续，也加大了未来金融市场调整的风险。在评价中国的金融体系时，刘金首先指出，中国金融体系的强大韧性保证了中国经济体系的韧性，原因是中国金融体系的韧性能够抵御并且化解潜在金融风险，中国金融市场运行总体平稳，不仅推动了自身经济的稳定发展，也为全球金融市场稳定作出了贡献。

刘金强调，必须增强金融体系的韧性，才能筑牢金融安全的底板。他给出了三点建议：一是强化国际金融政策的协调，共同应对潜在的金融风险；二是提高金融和实体经济的匹配度，在稳增长的基础上防范风险；三是加强金融风险的防范，包括信用风险、市场风险和操作风险。

李源祥指出，疫情以来，各国在货币宽松和财政刺激方面采取了一系列周期性的措施来推动经济的发展，为金融体系注入了流动性，保证了其稳定性。但与此同时，这些周期性措施的长期影响不应被忽略，因为未来可能会造成一些不稳定。他还强调，这些经济政策的成功，对地区经济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包括支持经济发展、家庭收入的增加，同时也使得私人投资逐渐恢复。作为私人投资的一个重要方向，寿险的作用不可忽视，寿险使得整个金融体系变得更加稳定，企业、政府和保单持有人之间的目标也变得越来越一致。在老龄化情况越来越严重的情况下，寿险企业既可以帮助人们获得更多的财富，也可以提供非常全面的社会福利保障。

韩利诺认为，世界现在面临的主要金融风险，短期内是大量资金和流动性注入到金融体系中，将会引发通货膨胀，进而导致很多地区失业率的提高，但是这样的通胀应该只是短期的。另一个风险是疫情和低利率带来的主权债务以及企业债务的新高，需要决策者制定合理的措施进行管控。中国很好地管控了金融风险，也希望中国进一步开放债券市场，这有助于稳定全球金融系统。一是需要银行作出表率，主动部署相应的流动性和资本，跟踪资本的流向，来稳定和保护全球的经济。二是要建立金融行业在运营方面的韧性，要能够灵活应对不同的情况。全球的监管者要保证不同的规则和标准能够维护金融企业的韧性，保证金融市场良好的运作。三是要让金融行业能够减少气候变化对经济的不良影响，绿色标准将会加快中国实现绿色金融市场的发展以及全球绿色金融市场的发展。加强防范国际金融风险，全球的合作和协调非常重要。各国的金融市场和企业是相互联系的，要对董事会以及监管部门保持透明度，规避风险。政策制定者也要倡导全球的规则以及标准方面的协调一体化。

道格拉斯·彼得森指出，疫情肆虐使得去年的全球经济处于困境中，各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刺激政策，各国央行的流动性大量注入市场、全球金融监管机构的灵活性政策，均推动了经济复苏。展望全球以及中国的市场，他指出了未来需要关注的问题：一是政府在推出疫苗方面的能力非常关键。二是在刺激政策开始退出时，更需要关注通货膨胀问题，不过各国央行仍是有政策空间的。三是全球的债务水平，虽然政府和企业在低利率的情况下仍有能力继续还债，但这也是需要关注的一个问题。中国要完全地实现2030年的远景目标，尤其在生态方面、能源绿色发展方面要加大努力。金融行业对可持续性以及气候变化有更多的关注，对中国来说是一个机会，应当和全球一起合作，共同应对气候变化，并推动ESG方面的信息披露。

托马斯·吉本斯表示，他相信有韧性的金融体系是全球经济健康发展的基础。有韧性的金融体系有赖于强有力的银行、运作良好的资本市场、金融市场强健的基础架构以及货币政策、财政政策、监管政策等诸多方面。疫情加快了数字化在很多领域的应用，包括资产和支付的数字化。数字化创新提供了一个更好、更快、更简单、更低成本的方式，使金融体系实现更好的韧性。

高逸雅指出，疫情期间各国央行都采取了快速的行动，给市场注入更多的流动性，以保证市场的稳定。但是，疫情暴露出了金融体系的脆弱性等问题。下一步中国政府计划致力于金融体系的现代化，也就是要保证固定收益，银行和股市都要有更高的效率，来实现资本的高效运行，这就需要技术和数据的支持。

气候相关的财务数据的披露越来越重要，很多时候体现在价格当中。彭博的投资也考虑到了ESG，并以此判定一个企业的好坏，在ESG这个领域跟踪它的资金流，有超万亿美金的规模。中国的金融市场在促进解决气候变化的问题上也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目前，无论是投资者还是监管者，都需要更多相应的信息披露，才能解决问题。

周诚君指出，国际货币体系有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改革仍应成为当下各国政府关注的重点，它与金融危机息息相关。2008年金融危机除了由于特里芬难题之外，另一原因是，当主要的国际储备货币的发行国家在全球的供应链、价值链、产业链调整过程中已经不再是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的核心时，若它还是主要的储备货币国家，那么，相对价格调整，还能不能有效地发挥优化资源配置的价格信号作用。

周诚君认为，中国将以更加开放的姿态在全球范围内适应新的全球化要求，布局生产，调整供应链和产业链，来更好地推动实现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和高质量发展的要求。这就需要人民币国际化，它有两个好处：第一可以更好地帮助中国企业在这一轮新的全球化供应链和产业链调整过程中，用本币降低汇兑成本，规避汇率风险，发挥人民币汇率价格更加灵活的价格信号作用，促进资源在全球范围内的优化配置。第二，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可以进一步减轻美元作为主要国际储备货币所承担的责任。特里芬难题仍然是美国面临的困难。人民币可以跟美元共同、更多地承担这方面促进全球资源优化配置的责任。

（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 撰稿：王路；校对：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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