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办、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承办的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0年会，于 2020年11月11-13日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举行。其中 11月 13 日经济峰会，分组会（I）会场一讨论的题目是“世界经济复苏：如何从K型走向V型？”。

本节讨论由弘毅投资董事长赵令欢主持。与会嘉宾分别为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第十三届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委员、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王一鸣，贝莱德集团董事长、首席执行官劳伦斯·芬克（Laurence D. Fink），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理事长李扬，黑石集团董事长、首席执行官、共同创办人苏世民（Stephen A. Schwarzman），哈佛大学教授、美国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前主席杰森·福尔曼（Jason Furman），淡马锡国际首席执行长狄澜（Dilhan Pillay SANDRASEGARA）。

王一鸣指出，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给世界经济带来巨大创伤，全球经济深度衰退，收缩幅度超过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一是全球经济复苏分化加剧。发展中经济体因财力和医疗条件限制，受疫情冲击更大，随着感染比例快速增加，经济前景进一步恶化。在发达经济体内部，不同国家应对疫情的政策存在差异，经济表现也不尽相同。经济复苏结构性差异也体现在不同行业和领域，大型科技公司营业额和利润大幅上升，技术和数据的优势更加凸显，市场集中度进一步提高。二是全球债务水平攀升增大风险隐患。为应对疫情冲击，主要经济体推出了空前规模的财政货币政策，债务水平大幅攀升，平均赤字率上升9%，一些经济体债务水平突破历史高位，而潜在产出水平下降意味着税基缩小，从而使债务风险增大。三是全球供应链进一步收缩。疫情冲击下，全球货物和人员流动阻断，供应链受到冲击并部分中断，跨境贸易和投资大幅萎缩，全球供应链进一步缩短，并且向更内向、更分散的方向发展，供应链的区域化、近岸化将加剧全球化退潮。四是收入差距进一步扩大。疫情对低收入群体造成更大冲击，加之宽松货币政策推升金融资产价格，实际上推高了高收入群体的财富水平，这种“K型复苏”特征将加剧社会不平等矛盾。

他认为，国际社会应携手应对新冠疫情和全球治理挑战，从而推动全球经济重返稳定复苏轨道。第一，加强国际抗疫合作。各国应加强疫情监测、疫苗研发、疾病防治等领域合作，支持彼此抗疫努力，共同为世界经济复苏创造条件。第二，加强宏观政策对话。充分利用多边平台，加强政策对话，共同维护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稳定，化解金融风险和各种债务风险，在减缓最不发达国家债务方面加强合作，促进更加均衡、公平、包容的经济复苏。第三，共同推动绿色复苏。各国需要联合采取行动，增加绿色投资，发展清洁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将全球升温幅度控制在《巴黎协定》的目标之内，使绿色发展成为经济复苏的新动能。第四，加快推进数字化转型。新冠疫情限制了人员流动，但却成为世界经济加速数字化转型的契机。各国应推动数字领域创新的国际合作，共同致力于消除“数字鸿沟”，使数字化转型成为世界经济复苏的新引擎。

劳伦斯·芬克表示，在前所未有的财政和货币政策的支持下，世界各地的经济活动已经重新启动，但全球经济增长迅速复苏的可能性较小。随着欧洲进入新的封锁，美国面临高感染率和财政刺激延迟的双重障碍，未来仍有许多挑战。尤其需要指出的是，美国仍需要更多的财政刺激措施，以防止严重的经济下滑。他指出，科技成为推动行业发展的重要手段，比如互联网医疗、数字金融服务的发展。此外，远程工作很可能在未来几年对经济产生巨大影响。

他认为，后疫情时代退休危机值得关注。在全球范围内，应尽力避免劳动者因缺乏足够的储蓄而不能退休。他希望能够与中国政府、监管机构和市场参与者合作，为中国劳动者和未来的退休人员建立一个更良好的退休环境。此外，他强调气候风险就是投资风险。投资者们越来越意识到可持续性对于投资决定的重要作用，向ESG（Environment, Social and Governance)方面转型会是一个重大的转变，并且这一转变在未来会愈加明显。对所有国家而言，应对长期可持续性问题都至关重要，可以帮助各国在未来吸引全球的投资。此外，由于投资者越来越关注社会和环境问题，资本正在重新配置，投资者会根据投资是否存在气候风险或能源转型风险来进行评估。

李扬表示，疫情期间全球债务扩张表现出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即主要发达经济体，包括美国、欧洲、日本等，充分利用其储备货币发行国的特权，实施货币扩张战略，致使全球流动性长期泛滥。流动性长期泛滥，引发全球陷入超低利率和负利率陷阱。发达经济体大量扩张，导致非储备货币发行国，既受到流动性泛滥之苦，又受到货币汇率剧烈波动的冲击。

他认为，全球经济增长疲软，主要归因于实体经济的长期下行，严重的疫情负面冲击，以及储备货币发行过度的货币政策和财政赤字政策。鉴于此，为了促进全球经济增长，需要通过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促进实体经济逐渐恢复活力。他强调，全球必须一致行动，迅速阻断新冠疫情的蔓延之势。此外，需要对全球债务无节制膨胀采取有效的约束措施，同时进行有效的国际协调，为全球长期减债做好准备。

在全球经济复苏方面，苏世民认为，由于稳定的疫情控制和经济韧性，中国经济迅速复苏。第二波疫情将会放缓欧洲和北美的经济复苏，但由于一系列刺激性财政措施的推行，避免了人均GDP持续下降。他指出主要经济体恢复显著增长，需要取决于疫苗的效用和广泛接种。他认为，全球可持续发展的前景与疫情复苏直接相关，也和有效的全球对话和合作相关，中国和美国尤其要发挥重要作用。他也表示，疫情会加速颠覆性技术的应用，预计增长较快的领域如科技、生命科学会继续增长并领跑整个经济。

杰森·福尔曼表示，疫情控制是经济恢复的必要前提，中国疫情控制成果显著，中国也成为全球唯一增长的主要经济体。为了恢复美国的经济增长，他认为一是要加强病毒的检测；二是要制定合理的货币财政政策，增加个人可支配收入；三是要合理限制债务扩张，稳定股市，避免劳动者永久性失业。他认为，当前全球应对危机的策略缺乏充分协调，各国持有不同的利益和立场。中美两国非常关键，需要努力领导全球的协调应对，尤其在货币和财政政策方面。他强调关注各国共同利益，包括全球规则、标准和知识产权保护等等。

狄澜认为，疫情带来的影响是长期的，全球经济的前景依然非常不确定。经济、政治、技术等方面的世界脱钩，会阻碍全球经济增长。他表示，世界各国需要把握可持续性发展契机，可持续性发展和气候问题将会成为未来业务的核心。各国需要遵守国际标准，在可持续发展方面作出贡献。绿色金融对促进可持续发展将起到重要作用，中国具备相对健全的金融体系，可以推动发展绿色债券、绿色技术、绿色保险等。他强调，未来要制定出更好的金融产品和服务来满足实体经济的需求。

（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 撰稿：程昭雯；校对：梁婧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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