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办、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承办的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17年会，于2017年3月18-20日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举行。其中3月18日上午分组会（ II）会场四的讨论题目是“直面中等收入群体焦虑”。

本节讨论由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原副主席周延礼主持。与会嘉宾分别为美国哈佛大学教授、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埃里克·马斯金，美国亚洲协会会长、首席执行官施静书，美国哈佛大学教授德怀特·珀金斯，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李培林，福特基金会会长吕德伦和友邦保险控股有限公司集团首席投资官康礼贤。

在本节讨论中，美国哈佛大学教授、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埃里克·马斯金表示，中产阶级焦虑的重要原因是自动化对原有高工资工作尤其是制造领域工作的破坏，美国、中国都遭遇此问题。解决之道是为新岗位进行再培训，若私有企业动力不足，政府可以起重要作用，如提供教育和再培训，或是减税、补贴等激励措施对企业进行鼓励。再培训是解决自动化给中产阶级带来的焦虑的关键。

美国亚洲协会会长、首席执行官施静书认为，中国梦和美国梦有相通之处，不光指收入，也包括一些共同的价值，如中产阶级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能出去旅行、拥有房产，还有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障等。这些是中产阶级生活中的重要元素，是中美可以交流的共同话题。 美国最核心的价值是平等。要让中等收入对生活抱有愿景，应该要给他们创造机会。要重新重视制造业对于创造就业机会的作用，加强中美合作，打造双赢局面。

美国哈佛大学教授德怀特·珀金斯表示，对正在崛起的中等收入国家来说，机遇应该很多，但是在现实中很多情况相反。例如一些曾经非常富裕的拉丁美洲国家现在经济停滞发展，因为它们用丰富的国家资源给予中间阶层高工资和补贴。在泰国，已经出现很多人对高收入群体财富剧增极为不满。

中等收入群体和政权的关系也值得重视。在韩国，这一群体成为积极力量，在上世纪80年代，他们推翻了军事政府，执行了成功的经济政策，同时对政治体制进行了改革。在马来西亚，城市阶层希望上升，他们讨厌中央政府，所以和最传统的和保守的政党结盟，支持一些比较极端的政治思潮和政策。

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李培林认为，在中国，中等收入者的焦虑类似于成长的烦恼。2016年中国的人均GDP 超过8000美元，已达到很多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当年遇到的天花板。中国能否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是一个挑战。另一方面，经济进入新常态，各种发展机会相对在减少。低收入者能否够进入中产阶层，或者中产如何保住地位，变得不确定，这是个人层面的焦虑。

中国发展动力已发生深刻变化，2016年，中国国内消费对经济增长贡献率达到65%，但这是因为投资和出口下降造成的。中国的储蓄率还很高。所以中国消费的发展潜力还很大。

李培林认为，中等收入陷阱有两重含义：一方面是指中等收入国家能否进入高收入发展阶段，如期实现现代化；另一方面是在国家分配结构中，中产阶级能否成为大多数，建设成橄榄型社会。

按照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使用的每人每天收入或者消费10到100美元的标准计算，2015年中国中等收入群体大概比例是44%，超过5亿人。按照中国国家统计局家庭年可支配收入9万到45万元可定义为中等收入家庭的标准测算，2015年中国中等收入家庭占到24.3%，涉及到3亿多人。社会学家常用的标准则是将国家和社会收入中位线的75%到200%区间定义为中等收入群体， 2015年中国中等收入群体占38%，近5亿人。

按照6.5%的潜在增长率计算，中国人均GDP在2022年到2024年能达到12600美元，进入世界银行所说的高收入发展阶段。中国有信心在这个阶段保持6.5%的平均增长率。难点是中等收入群体的持续扩大，如果中国的收入分配结构不发生大变化，这个比例很难继续提高。中国现在提出要实施人力资本优先发展战略，实施促进大众消费的税收政策，完善以提高知识价值为导向的分配政策，让大学生和农民工能够成为扩大中等收入群体的主要部分，另外让农民也能通过专业化进入中等收入群体。

福特基金会会长吕德伦认为，中国和美国都在遭遇收入差距拉大或收入不平等更加严重的挑战。美国经济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技术已经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自动化使制造业工作被取代，工厂工人因此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很多人要身兼多职，短期工作不能给他们带来福利，这使其更加焦虑、脆弱和愤世嫉俗。福特基金会要做的是，帮助工人了解未来的工作是什么样的，未来的经济走势如何，人工智能和自动化对未来的美国工人带来什么影响。

友邦保险控股有限公司集团首席投资官康礼贤援引其所在机构的调研结果称，在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国家，中产阶级看重的前五大目标是：健康、婚姻、职业成功、心理平静和财务自由。保险是一种高收益的长期投资，可以减少中产阶级的一些焦虑。他鼓励中国进行改革，允许市场进一步向国际机构开放。

（撰稿 财新记者 陈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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